幸福画面

日本餐厅。
中学的时候，在学校附近开了一家日本餐厅。
一家日本风味很突出的餐厅。要知道，在本地出现的日本餐厅，多数都是很符合道地风情的。
只是，该餐厅却明显不是。
不管是餐厅内的摆设与装潢，一切都很像是电影里经常看到的日本餐厅；就连菜单上的名字，全都是以日文编写。重点是，坐在里面的顾客，有超过半数却不是道地人，而是日本人。
来到这里，不禁让人以为，自己其实是身处于日本。


餐厅的老板娘，打从该店开张的第一个星期，我就认识她了。
她是名副其实的日本人，但是却是一个会说华语的日本人。
中学时候，差不多每个星期我都会到这报到。主要原因是因为在那可以用最便宜的价钱，吃到最好吃的日本菜，所以这成了我的习惯。


『所以……你带我来就是为了说这故事？』准备泊车的时候，艾美看着我问。
「我都还没说完。」


之所以会来这家餐厅，除了是因为便宜以外，还是因为老板娘。
别误会，我才没暗恋老板娘什么的。
只是纯粹觉得她的笑容像起来很像妈妈。嗯，真的很像已经过世的妈妈。


每当我怔怔坐在靠近烤炉的座位时，老板娘忙碌的背影总是在我脑海里产生错觉。
看着她，让我不小心联想到妈妈。
妈妈以前也是这样，除了对待人温柔以外，就连笑容都让人看见了会感到安心。


在妈妈去世之后，我一直很难过，所发生的一切，像是在我的生活里出现了一道阴影。
我花了许多时候想要逃离，却徒劳无功。因为我总是依赖着妈妈，依赖着那份温柔，所以我才注定会失败。
只不过，之后我来到了这家餐厅，看见这老板娘，她让我联想到妈妈的温柔，还有笑容。


『阿章又带女生来了哦？』老板娘看见我和艾美走进店的时候，微笑地看着我们说。
「是啊！同样的套餐，两份。」向老板娘比了二的手势，然后转头悄悄告诉艾美，「之所以会经常点同样的套餐，那是因为菜单上的字眼，我没有一个看懂，所以就一直点一样的。」
艾美听了之后倒是笑了。

『那之后呢？』她看着我。

之后我带了许多女生来这里。
因为这里让我感觉到有家的味道。尽管餐厅里的装潢、摆设、客人等，明明在他人的眼里根本就没有可能有家的感觉；但是我却异常觉得这里就是很温暖，很想念。
而老板娘，却好像真的成了我的母亲，总是看着我带着不同的女生到这里来。


『想不到认识你那么多年，你依旧那么花心。』
「是吗？」


我的脑海里有个想法是，每当我遇见一个很适合交往的对象时，我总是希望可以带来给老板娘认识。
一直会有一种错觉是：介绍给家长认识。
我想把那女生，介绍给老板娘认识，让她知道，这是我准备要交往的对象。

只不过……
只不过可惜的是，有许多这样的女孩出现，到最后却发现我们其实不适合。
在爱情里，不适合的原因可以很多；但主要的原因还是因为不喜欢。嗯，就“不喜欢”这感觉存在着，所以才会觉得不适合。


「可悲吧？」
『还好吧！只不过，这样想就太悲哀了。』艾美看着我笑。


「你知道吗？爱情世界里，有这三种人。」
「第一种，认识了许久，却在不知不觉地情况下爱上对方；第二种，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已经被对方深深吸引着了，而爱上对方；第三种，明明认识了很久，却在自己准备交往的时候，才选择性爱上一个人。」

「第三种人，与前两者不同。他们首先会将自己准备好恋爱，然后才去物色适合恋爱的对象。他们不会像第一种人那样，来套“日久生情”的恋爱方式，更不会像第二种人那样，“一见钟情”。
「说穿了，他们只不过是对恋爱没有信心，所以才需要先将自己武装好谈恋爱的心情，再去选择性爱一个人。这种人有个好处是，尽管真的在爱情里受伤了，他们还是会过得好好的，因为“会在爱情里受伤”这想法，早已经是他们预料之内了。」


「而我，以前就是这第三种人。」我看着艾美说。
『不过这里的料理还蛮好吃的。』
「喂！」
『安啦，我有在听你在说什么。』艾美向我摇摇手。

「我只是想说，我发觉自己好像从第三种人，变成了第一种人。」然后我看着艾美。
『嗯？』不理会我，她继续吃。
「而我，好像不知不觉喜欢上你了。」
『噗！！！』她家伙竟然还给我哽到！

『你……突然说什么啊？』
「我说，我喜欢你。」
『这是开玩笑的吧？』
「绝——对——不——是。」


艾美停了一下，然后认真地看着我。
『那问你，你为什么会觉得自己喜欢我？』
「画面！」
『画面？』
「嗯。我喜欢有你存在的画面。每当我看着一样东西的时候，我喜欢在这画面里还包括你。就像刚才你在吃着料理的时候，我可以因为单纯的看着你，而感到幸福。」

「每个人对于爱情的定义都不同，而我也不知道你的定义是如何。不过这就是我的定义，我觉得爱情是，你喜欢那个人的身影存在你的眼里，而她的存在，使你所看到的每一个画面更加美丽。」
『这是从哪部电影抄袭的吗？』
「好像是，不过我忘了。」我搔搔后脑，然后看着她。
『喂！』


「不过你应该不会因为我的告白，而开始躲避我吧？」
『呃……』艾美转头看着我，然后眼神却笔直的打量我。
「干吗？」
『应该不会吧！反正你长得还好，尽管告白了还是没有办法吓到我。』说完，她倒是掩着嘴笑。
啧啧！


『我觉得，一段爱情如果是用时间来衡量，那真的太糟糕了。你哪会知道有一天，当你起身的时候，发现那个你爱了好久的人，突然变成不爱了？谁会晓得？』
「听起来好诡异。」
『爱情本来就是如此的啊！既然世上所有的事情都没有绝对，那爱情也是一样吧？』
「嗯。」


『所以我觉得，如果你真的想要和我在一起，你就要有心理准备。每天起身的第一件事就是，要告诉自己一定要比昨天更爱我。』
「世上没有绝对的事吧？爱情也一样……」
『没错！』打断我，她说，『就因为爱情也没有绝对，所以我们才要去努力。』

看着她，我好像明白了什么。
『我说，当我男友的第一个条件就是，把我吃不完的东西给吃掉，这样才不会浪费。』说完，艾美将桌上吃不完的料理，推到我的前方来。
「这么说代表什么，我不明白。」我装蒜的问。
『代表……吃不完你就死定。』明明就是很狠的一句话，艾美竟然可以微笑的说，然后还点了我鼻子一下。


看着她的笑容，我竟然傻傻地笑了起来。
难道……这就叫做幸福吗？我想你知道的。







[完]