旧情人

『好像变得不一样了。』

「什么不一样？」
『感觉。』

阿盼看着桌上热腾的咖啡，并没有想要喝的意思。

『嘿，还记得以前我们中学时，隔壁的一位女生吗？』
「谁？」我好奇地看着他。
『真正的名字倒是忘了，但是绰号好像是叫“睡不够”。因为老是爱在班上睡觉，所以大家都说她很像是睡不够似的。』
「？」
『哎呀，就那个时常绑着马尾，来班上找赵斯伟的那个。』
「然后呢？」我放弃了好奇心，索性质问这家伙想要表达些什么。

『我最近看到她了。』
「噢，我们不是不认识她吗？」
『嗯，我是在购物商场遇见她的。虽然没有上前去和她打招呼，但是就是有礼貌性的微笑一下。』
「…」
『之后，我的脑海里一直存在当时的这个画面。像是被设定在脑海里，这个画面就是重复着在我脑海里播放。不管是早上起身时，还是夜晚睡觉的时候，都一直存在着。』
点燃一支菸，我问：「怎么了？」

『可笑的是，我今天出门的时候，我才惊讶的发现，原来当时她的装扮和给我的印象，很像我的一个朋友。』
「是旧情人吧？」
阿盼莞尔一笑，并看着左手边喧闹的街景，没有想要接话的意思。

一支菸燃烧的时间，我们就这样沉默的坐着。
「我有时也是会这样想起。」打破沉默，我说。
『？』
「就有时看见一个人，还是听到一首歌的时候，就会想起以前的情人。」
『呵。看来这种病状不单是我染上而已，连恋爱次数多到爆表的徐某人也会寂寞噢？』
「啧！这是寂寞吗？怎么我不知道？」
『是啊，你不觉得一个人单独的想起旧情人这回事，真的是一件寂寞的事情吗？』
「或许吧。」
『不管结局是好是坏，毕竟都是认真地相处过，所以很多时候还是蛮有回忆性的。我指的是旧情人这回事。』
说完，阿盼就转身向服务员要多两杯咖啡。

『咖啡，再来一杯没关系吧？』
「嗯。」

还是无法适应，每当寂寞侵袭的时候，我还是以咖啡作为象征性的饮料。
或许看太多小说之类的吧？每一次作家都爱以咖啡作为寂寞的象征，而很多时候“咖啡”这字眼一出现的时候，周围的气息就开始变得沉重，让人有种窒息的感觉。
咖啡，好像变成了一种让人无法察觉的慢性毒品。

『不知道她过得好不好。』
叹气，阿盼似乎想再继续着刚才的话题。
「打个电话就知道了嘛。」
『呵，说得可真轻松。但是就是拉不下脸，刻意去问候啊！』
「嗯。」
『而且无端端打电话给旧情人，感觉很像很变态，要做些什么浑蛋事情似的。』
「以你的性格，这样说好像没错。」
『哎，我说，爱情结束了最让人伤痛的不是结局，而是回忆。总是反复的侵袭着脑袋，像是一个恐怖份子似的，不让你有安稳的作息。这就是曾经深爱过的恐怖。』
「你太悲观了吧?」
『先别否认，每一个会这么说的人，不是还没遇见过能让自己深深回忆的人，不然就是在拼命掩饰。』
「掩饰？掩饰什么？」
『掩饰你也深深爱过这一回事啊！』

沉默。
好久了……已经有好久的时间，我把你离开这回事，当作是一种看透。
我一直认为，一段感情结束，其实只不过是那狗屁缘分在作祟而已。相遇是种缘分，而分开只不过是缘分已尽，而且还搞得我们留下一箩子的回忆而已。

仔细的回想起，当时我们对于爱情的憧憬，老是以为对方就是能够陪我们相随到老的那一位。谁知丘比特老是忘了在箭里加上“永远”的成份，所以我们的爱情，只不过是人生一段小插曲的时间。
每个人，都为自己过去的情人标上“旧情人”这字眼，而我们同样也被别人标着。可惜的是，即使变成了旧情人，在适当的时候我们会不会被想念起，这才是最讽刺的地方。

一直以来，身边的朋友总觉得我是个花花公子。原因在他们的眼里，我好像从来都不缺异性的陪伴，而我也默默地这样认为。
只不过可笑的是，我到了好久，同样也是保持着单身，而旧情人也一样屈指可数。
旧情人，好像是个特别的语句。有些人觉得，旧情人越多，代表自己在情场里面越有经验价值；有些人则认为，旧情人太多，反而觉得自己越没有价值，因为感情就像呼吸一样，随便几秒就能将这回事抛到九公里的云霄之外。

嗯。

「嘿，问你。如果有一天你再遇见自己的旧情人，你会怎么对她说？」
『这回事我倒是没想过，』阿盼将刚送到桌上的咖啡一饮而尽。
「那你现在想啊！」我希望阿盼能说些什么高智商的语句。
『……我想，我会对那些我选择离开的旧情人说：“谢谢你，因为是你，让我觉得原来我还有爱一个人的权利”；至于那些离开我的嘛，我会说：“去死吧，祝你找不到天下比我好的男人！”如此之类的吧！』

「呵呵，做抛弃你的旧情人，看来真的很惨。」
『当然啊！你不觉得，关于旧情人这回事，就是你抛弃人也不会觉得什么，因为你总是有一堆理由来说服自己是无罪的，然后对于那些抛弃你的，你总是可以轻易的咒骂他们，原因是他们有能力让你付出全心全意了，却不认账离开。』

「这样说好像没错。」
『吼，我就是这样觉得。』

我没有反驳阿盼，我想许多人的想法都是如此。
或许有一天我真的再度遇见旧情人，我会选择视而不见吧。毕竟有些东西，好像刻意知道它的存在，反而会更加难堪。

『走吧！』阿盼起身，拍拍身子。
「去哪？」
『把寂寞留在咖啡馆，说完了就要离开啊。』最后，阿盼这么说。

[完]